申生一路带着玄甲营紧赶慢赶，刚破了蜀地先锋阵就被左右增援的骑兵拦下，面对悬殊巨大的兵力之差只能且退且战。
当他好不容易拼杀出一条缺口，正打算带着一千人马杀向蜀地中军，却看到面前延绵的蜀地兵阵如潮水般让向两旁。
当中走出一个混身带伤淄州中将军，居然带着点儿意气风发的势头。
申生揉了揉眼，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。
蜀军那方王旗未倒，大阵重整完成，却不再继续进攻，反而令旗高扬，鸣金而退。
申生望着蜀地那方前队变成了后队，整个行军路线打了个大折弯，径直朝着南面行军而去，目瞪口呆了大半晌。
直到蜀地大军只剩烟尘，他才想起来怪叫。
“这究竟是怎个回事儿！？”
这根本就没正式开打，蜀地就退兵了！
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骑着马越来越近的宁堪、那个被宁坅说得一文不值、再三叮嘱他要多加照拂的、宁家最不成器的幺子，居然能平安无事的从十万敌阵中回来，而蜀地的十万大军却退了！
且慢！那岂不是说，“一人成阵”被这位宁家传说中最不成气候的幺子给用成了？
申生盯着宁堪那张由远而近的英武面孔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三遍还嫌不够，愣是没从那张没心没肺的脸上琢磨出半点“九死一生”的意思。
宁堪抚着失而复得的“话不多”，连缰绳都没有握，临走前也不敢多看杜宇一眼，生怕被姚说易察觉，到时候反倒就是害了他。
神骏“话不多”顺着蜀地让开的路直接把宁堪带到了申生面前，双方汇合后一个忙着吃惊另一个忙着撸马鬃毛，竟然谁也没说话。
宁堪再三确定自己的马没被姚说易亏待过，这才扫了一眼逐渐开始回神的申生所率领的这支玄甲营。
二伍做一组，百人做一小队，整肃的排成数列，看上去操演得的确还不错……虽然在宁堪心里跟开天的天帝兵相比，还是差了那么点儿。
“淄州何时训出一支如此整肃的骑兵了？”宁堪刚回到安城，扒拉着申生身上的甲胄直瞅，当即就挠着头不禁问道，“竟然连甲都是上好的精铁？张杞辰那个吝啬王，自己都舍不得穿太好的甲，什么时候有闲钱给麾下配这么好的甲胄了？”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同样很吝啬却一直给玄甲营配最好装备的李十九恰好等在城门里，听见大嗓门的宁堪这么一句，忽然觉得既骄傲又脸疼。
申生哪顾得上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，一双浓眉大眼亮晶晶地直盯着宁堪，殷勤地问：“宁将军是如何让蜀地退兵的？”
宁堪两眼茫然地看着申生，十分不着调地问：“你谁啊？”
申生噎了一下，不悦道：“我问将军您是怎么让蜀地退兵的，您怎么答非所问？”
宁堪挠了挠头，完全没察觉自己的提问也被对方略过了，甚至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答非所问，于是简单地答道：“澄清利弊，分析局势，吹点儿牛皮……没了。”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“不可能！”申生不信，“那狐狸脸出了名难骗！”
宁堪指了指自己没心没肺的脸，表示：“老实人撒谎更可信。”
尤其当他不止撒了一个谎。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“宁大将军，您能不能正经点儿！”申生怒目相视。
“哦……”宁堪暗自颔首，正经地问道：“我不是下令让你们留在安城别出来，你们为何擅作主张跑出城来？是该军法处置，先打五十军棍再说？”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“我逗你们的。”宁堪看他们俩脸都吓绿了，当即笑出声来，“我知道你们是想救我。不过，下次可要记得听令而行。军法不容情，军棍也不留情。”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这都能拿来逗人？他知道什么叫正经？这位究竟是个什么款的将军？
宁堪在申生和李十九那两双眼睛地瞪视下闲扯了半天功夫，才挠着头，不大情愿地道：“其实我跟狐狸脸说……”
他说：蜀地若要攻淄州，淄州就去投诚临郡。
姚说易不信。
宁堪就问：若我带着淄州数百城池前去投诚献地，又有哪一位王会不心动？
姚说易一直偏安一隅，却也因此很少与它郡合盟。多年前合盟过淄州，把前淄州王坑得不剩一兵一卒。眼下只有高行厚这一位盟友有胆子跟他为盟，还是个随时都会背后捅他一刀子的“胜虎之枭”。所以，他最害怕的便是周遭诸郡会合纵来伐蜀——此前在虞宫，他便是因为惧怕虞龙合纵而一错再错，才会落得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兵败下场。
“我说，若是到了那时，淄州就等同于嵩峻、逻桐、湘西……亦或任何一郡，定会倾力出兵伐蜀，是为顺应天道。到时候，他就要纳两份岁贡了。那狐狸听完，自然就想通了，自行改道去攻嵩峻了。”
“这么简单的祸水东引他也信？”申生目瞪口呆。
其实一点也不简单。宁堪历经反复被那只狐狸拆穿又不辞辛劳的补上新的陷阱，结果再度被拆穿……要不是有杜宇，二人锲而不舍的反复好几回后，姚说易恐怕都不会跳进去。
宁堪故作深沉地点头：“所以说老实人撒谎颇具可信度。”
申生、李十九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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